牙科醫生戴花帽子什麼級別
❶ 了解《呼蘭河傳》
《呼蘭河傳》是中國作家蕭紅創作的長篇小說。1940年12月12日,蕭紅於香港完成《呼蘭河傳》書稿創作,12月27日全稿連載完。
該作品以蕭紅自己童年生活為線索,把孤獨的童話故事串起來,形象地反映出呼蘭這座小城當年的社會風貌、人情百態,從而無情地揭露和鞭撻中國幾千年的封建陋習在社會形成的毒瘤,以及這毒瘤潰爛漫浸所造成的瘟疫般的災難。
(1)牙科醫生戴花帽子什麼級別擴展閱讀
《呼蘭河傳》共七章,寫的是20世紀20年代北方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城呼蘭,以及普普通通的人的普普通通的生活。《呼蘭河傳》不是為某一個人作傳,而是為作者生於斯、長於斯的小城作傳。
該小說旨在批判封建主義思想對民眾精神的戕害,改造國民麻木的靈魂,因為蕭紅早就意識到「中國人有一種民族的病態」,那就是「病態的靈魂」,於是「想改正它」,正面揭露「封建的剝削和壓迫」是反對封建主義的一條有效途徑。
《呼蘭河傳》,敘述以「呼蘭河」為中心場景的鄉土人生的小城故事,展示的是「北中國」鄉民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即20世紀10年代中葉前後小鎮民眾的生態與心態,是一曲國民靈魂改造的挽唱。
❷ 醫生做手術時為什麼戴花頭巾
戴帽子是怕頭發太長或者掉頭發掉頭屑等會污染手術無菌區,有一次性的,但醫生每天做手術都要戴帽子,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口罩帽子,也裝飾不了別的,就給自己換換花帽吧。
❸ 呼蘭河傳 全文
一
嚴冬一封鎖了大地的時候,則大地滿地裂著口。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尺長的,
一丈長的,還有好幾丈長的,它們毫無方向地,便隨時隨地,只要嚴冬一到,大地就裂
開口了。
嚴寒把大地凍裂了。
年老的人,一進屋用掃帚掃著鬍子上的冰溜,一面說:
「今天好冷啊!地凍裂了。」
趕車的車夫,頂著三星,繞著大鞭子走了六七十里,天剛一蒙亮,進了大車店,第
一句話就向客棧掌櫃的說:
「好厲害的天啊!小刀子一樣。」
等進了棧房,摘下狗皮帽子來,抽一袋煙之後,伸手去拿熱饅頭的時候,那伸出來
的手在手背上有無數的裂口。
人的手被凍裂了。
賣豆腐的人清早起來沿著人家去叫賣,偶一不慎,就把盛豆腐的方木盤貼在地上拿
不起來了,被凍在地上了。
賣饅頭的老頭,背著木箱子,里邊裝著熱饅頭,太陽一出來,就在街上叫喚。他剛
一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他走的快,他喊的聲音也大。可是過不了一會,他的腳上掛了掌
子了,在腳心上好像踏著一個雞蛋似的,圓滾滾的。原來冰雪封滿了他的腳底了。他走
起來十分的不得力,若不是十分的加著小心,他就要跌倒了。就是這樣,也還是跌倒的。
跌倒了是不很好的,把饅頭箱子跌翻了,饅頭從箱底一個一個的滾了出來。旁邊若有人
看見,趁著這機會,趁著老頭子倒下一時還爬不起來的時候,就拾了幾個一邊吃著就走
了。等老頭子掙紮起來,連饅頭帶冰雪一起揀到箱子去,一數,不對數。他明白了。他
向著那走不太遠的吃他饅頭的人說:
「好冷的天,地皮凍裂了,吞了我的饅頭了。」
行路人聽了這話都笑了。他背起箱子來再往前走,那腳下的冰溜,似乎是越結越高,
使他越走越困難,於是背上出了汗,眼睛上了霜,鬍子上的冰溜越掛越多,而且因為呼
吸的關系,把破皮帽子的帽耳朵和帽前遮都掛了霜了。這老頭越走越慢,擔心受怕,顫
顫驚驚,好像初次穿上滑冰鞋,被朋友推上了溜冰場似的。
小狗凍得夜夜的叫喚,哽哽的,好像它的腳爪被火燒著一樣。
天再冷下去:
水缸被凍裂了;
井被凍住了;
大風雪的夜裡,竟會把人家的房子封住,睡了一夜,早晨起來,一推門,竟推不開
門了。
大地一到了這嚴寒的季節,一切都變了樣,天空是灰色的,好像颳了大風之後,呈
著一種混沌沌的氣象,而且整天飛著清雪。人們走起路來是快的,嘴裡邊的呼吸,一遇
到了嚴寒好像冒著煙似的。七匹馬拉著一輛大車,在曠野上成串的一輛挨著一輛地跑,
打著燈籠,甩著大鞭子,天空掛著三星。跑了兩里路之後,馬就冒汗了。再跑下去,這
一批人馬在冰天雪地里邊竟熱氣騰騰的了。一直到太陽出來,進了棧房,那些馬才停止
了出汗。但是一停止了出汗,馬毛立刻就上了霜。
人和馬吃飽了之後,他們再跑。這寒帶的地方,人家很少,不像南方,走了一村,
不遠又來了一村,過了一鎮,不遠又來了一鎮。這里是什麼也看不見,遠望出去是一片
白。從這一村到那一村,根本是看不見的。只有憑了認路的人的記憶才知道是走向了什
么方向。拉著糧食的七匹馬的大車,是到他們附近的城裡去。載來大豆的賣了大豆,載
來高粱的賣了高粱。等回去的時候,他們帶了油、鹽和布匹。
呼蘭河就是這樣的小城,這小城並不怎樣繁華,只有兩條大街,一條從南到北,一
條從東到西,而最有名的算是十字街了。十字街口集中了全城的精華。十字街上有金銀
首飾店、布莊、油鹽店、茶莊、葯店,也有拔牙的洋醫生。那醫生的門前,掛著很大的
招牌,那招牌上畫著特別大的有量米的斗那麼大的一排牙齒。這廣告在這小城裡邊無乃
太不相當,使人們看了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因為油店、布店和鹽店,他們都沒有什
么廣告,也不過是鹽店門前寫個「鹽」字,布店門前掛了兩張怕是自古亦有之的兩張布
幌子。其餘的如葯店的招牌,也不過是:把那戴著花鏡的伸出手去在小枕頭上號著婦女
們的脈管的醫生的名字掛在門外就是了。比方那醫生的名字叫李永春,那葯店也就叫
「李永春」。人們憑著記憶,哪怕就是李永春摘掉了他的招牌,人們也都知李永春是在
那裡。不但城裡的人這樣,就是從鄉下來的人也多少都把這城裡的街道,和街道上盡是
些什麼都記熟了。用不著什麼廣告,用不著什麼招引的方式,要買的比如油鹽、布匹之
類,自己走進去就會買。不需要的,你就是掛了多大的牌子,人們也是不去買。那牙醫
生就是一個例子,那從鄉下來的人們看了這么大的牙齒,真是覺得希奇古怪,所以那大
牌子前邊,停了許多人在看,看也看不出是什麼道理來。假若他是正在牙痛,他也絕對
的不去讓那用洋法子的醫生給他拔掉,也還是走到李永春葯店去,買二兩黃連,回家去
含著算了吧!因為那牌子上的牙齒太大了,有點莫名其妙,怪害怕的。
所以那牙醫生,掛了兩三年招牌,到那裡去拔牙的卻是寥寥無幾。
後來那女醫生沒有辦法,大概是生活沒法維持,她兼做了收生婆。
城裡除了十字街之外,還有兩條街,一條叫做東二道街,一條叫做西二道街。這兩
條街是從南到北的,大概五六里長。
這兩條街上沒有什麼好記載的,有幾座廟,有幾家燒餅鋪,有幾家糧棧。
東二道街上有一家火磨,那火磨的院子很大,用紅色的好磚砌起來的大煙筒是非常
高的,聽說那火磨里邊進去不得,那裡邊的消信可多了,是碰不得的。一碰就會把人用
火燒死,不然為什麼叫火磨呢?就是因為有火,聽說那裡邊不用馬,或是毛驢拉磨,用
的是火。一般人以為盡是用火,豈不把火磨燒著了嗎?想來想去,想不明白,越想也就
越糊塗。偏偏那火磨又是不準參觀的。聽說門口站著守衛。
東二道街上還有兩家學堂,一個在南頭,一個在北頭。都是在廟里邊,一個在龍王
廟里,一個在祖師廟里。兩個都是小學:
龍王廟里的那個學的是養蠶,叫做農業學校。祖師廟里的那個,是個普通的小學,
還有高級班,所以又叫做高等小學。
這兩個學校,名目上雖然不同,實際上是沒有什麼分別的。也不過那叫做農業學校
的,到了秋天把蠶用油炒起來,教員們大吃幾頓就是了。
那叫做高等小學的,沒有蠶吃,那裡邊的學生的確比農業學校的學生長的高,農業
學生開頭是念「人、手、足、刀、尺」,頂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那高等小學的學生卻
不同了,吹著洋號,竟有二十四歲的,在鄉下私學館里已經教了四五年的書了,現在才
來上高等小學。也有在糧棧里當了二年的管帳先生的現在也來上學了。
這小學的學生寫起家信來,竟有寫到:「小禿子鬧眼睛好了沒有?」小禿子就是他
的八歲的長公子的小名。次公子,女公子還都沒有寫上,若都寫上怕是把信寫得太長了。
因為他已經子女成群,已經是一家之主了,寫起信來總是多談一些個家政:姓王的地戶
的地租送來沒有?大豆賣了沒有?行情如何之類。
這樣的學生,在課堂里邊也是極有地位的,教師也得尊敬他,一不留心,他這樣的
學生就站起來了,手裡拿著「康熙字典」,常常會把先生指問住的。萬里乾坤的「乾」
和乾菜的「乾」,據這學生說是不同的。乾菜的「乾」應該這樣寫:
「乾」,而不是那樣寫:「乾」。
西二道街上不但沒有火磨,學堂也就只有一個。是個清真學校,設在城隍廟里邊。
其餘的也和東二道街一樣,灰禿禿的,若有車馬走過,則煙塵滾滾,下了雨滿地是
泥。而且東二道街上有大泥坑一個,五六尺深。不下雨那泥漿好像粥一樣,下了雨,這
泥坑就變成河了,附近的人家,就要吃它的苦頭,沖了人家裡滿滿是泥,等坑水一落了
去,天一晴了,被太陽一曬,出來很多蚊子飛到附近的人家去。同時那泥坑也就越曬越
純凈,好像在提煉什麼似的,好像要從那泥坑裡邊提煉出點什麼來似的。若是一個月以
上不下雨,那大泥坑的質度更純了,水分完全被蒸發走了,那裡邊的泥,又黏又黑,比
粥鍋瀙糊,比漿糊還黏。好像煉膠的大鍋似的,黑糊糊的,油亮亮的,那怕蒼蠅蚊子從
那裡一飛也要黏住的。
小燕子是很喜歡水的,有時誤飛到這泥坑上來,用翅子點著水,看起來很危險,差
一點沒有被泥坑陷害了它,差一點沒有被粘住,趕快地頭也不回地飛跑了。
若是一匹馬,那就不然了,非粘住不可。不僅僅是粘住,而且把它陷進去,馬在那
里邊滾著,掙扎著,掙扎了一會,沒有了力氣那馬就躺下了。一躺下那就很危險,很有
致命的可能。但是這種時候不很多,很少有人牽著馬或是拉著車子來冒這種險。
這大泥坑出亂子的時候,多半是在旱年,若兩三個月不下雨這泥坑子才到了真正危
險的時候。在表面上看來,似乎是越下雨越壞,一下了雨好像小河似的了,該多麼危險,
有一丈來深,人掉下去也要沒頂的。其實不然,呼蘭河這城裡的人沒有這么傻,他們都
曉得這個坑是很厲害的,沒有一個人敢有這樣大的膽子牽著馬從這泥坑上過。
可是若三個月不下雨,這泥坑子就一天一天地幹下去,到後來也不過是二三尺深,
有些勇敢者就試探著冒險的趕著車從上邊過去了,還有些次勇敢者,看著別人過去,也
就跟著過去了。一來二去的,這坑子的兩岸,就壓成車輪經過的車轍了。那再後來者,
一看,前邊已經有人走在先了,這懦怯者比之勇敢的人更勇敢,趕著車子走上去了。
誰知這泥坑子的底是高低不平的,人家過去了,可是他卻翻了車了。
車夫從泥坑爬出來,弄得和個小鬼似的,滿臉泥污,而後再從泥中往外挖掘他的馬,
不料那馬已經倒在泥污之中了,這時候有些過路的人,也就走上前來,幫忙施救。
這過路的人分成兩種,一種是穿著長袍短褂的,非常清潔。看那樣子也伸不出手來,
因為他的手也是很潔凈的。不用說那就是紳士一流的人物了,他們是站在一旁參觀的。
看那馬要站起來了,他們就喝彩,「噢!噢!」地喊叫著,看那馬又站不起來,又
倒下去了,這時他們又是喝彩,「噢噢」地又叫了幾聲。不過這喝的是倒彩。
就這樣的馬要站起來,而又站不起來的鬧了一陣之後,仍然沒有站起來,仍是照原
樣可憐地躺在那裡。這時候,那些看熱鬧的覺得也不過如此,也沒有什麼新花樣了。於
是星散開去,各自回家去了。
現在再來說那馬還是在那裡躺著,那些幫忙救馬的過路人,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
是這城裡的擔蔥的、賣菜的、瓦匠、車夫之流。他們卷卷褲腳,脫了鞋子,看看沒有什
么辦法,走下泥坑去,想用幾個人的力量把那馬抬起來。
結果抬不起來了,那馬的呼吸不大多了。於是人們著了慌,趕快解了馬套。從車子
把馬解下來,以為這回那馬毫無擔負的就可以站起來了。
不料那馬還是站不起來。馬的腦袋露在泥漿的外邊,兩個耳朵哆嗦著,眼睛閉著,
鼻子往外噴著突突的氣。
看了這樣可憐的景象,附近的人們跑回家去,取了繩索,拿了絞錐。用繩子把馬捆
了起來,用絞錐從下邊掘著。人們喊著號令,好像造房子或是架橋梁似的,把馬抬出來
了。
馬是沒有死,躺在道旁。人們給馬澆了一些水,還給馬洗了一個臉。
看熱鬧的也有來的,也有去的。
第二天大家都說:
「那大水泡子又淹死了一匹馬。」
雖然馬沒有死,一哄起來就說馬死了。若不這樣說,覺得那大泥坑也太沒有什麼威
嚴了。
在這大泥坑上翻車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一年除了被冬天凍住的季節之外,其餘的時
間,這大泥坑子像它被賦給生命了似的,它是活的。水漲了,水落了,過些日子大了,
過些日子又小了。大家對它都起著無限的關切。
水大的時間,不但阻礙了車馬,且也阻礙了行人,老頭走在泥坑子的沿上,兩條腿
打顫,小孩子在泥坑子的沿上嚇得狼哭鬼叫。
一下起雨來這大泥坑子白亮亮地漲得溜溜地滿,漲到兩邊的人家的牆根上去了,把
人家的牆根給淹沒了。來往過路的人,一走到這里,就像在人生的路上碰到了打擊。是
要奮斗的,捲起袖子來,咬緊了牙根,全身的精力集中起來,手抓著人家的板牆,心臟
撲通撲通地跳,頭不要暈,眼睛不要花,要沉著迎戰。
偏偏那人家的板牆造得又非常地平滑整齊,好像有意在危難的時候不幫人家的忙似
的,使那行路人不管怎樣巧妙地伸出手來,也得不到那板牆的憐憫,東抓抓不著什麼,
西摸也摸不到什麼,平滑得連一個疤拉節子也沒有,這可不知道是什麼山上長的木頭,
長得這樣完好無缺。
掙扎了五六分鍾之後,總算是過去了。弄得滿頭流汗,滿身發燒,那都不說。再說
那後來的人,依法炮製,那花樣也不多,也只是東抓抓,西摸摸。弄了五六分鍾之後,
又過去了。
一過去了可就精神飽滿,哈哈大笑著,回頭向那後來的人,向那正在艱苦階段上奮
斗著的人說:
「這算什麼,一輩子不走幾回險路那不算英雄。」
可也不然,也不一定都是精神飽滿的,而大半是被嚇得臉色發白。有的雖然已經過
去了多時,還是不能夠很快地抬起腿來走路,因為那腿還在打顫。
這一類膽小的人,雖然是險路已經過去了,但是心裡邊無由地生起來一種感傷的情
緒,心裡顫抖抖的,好像被這大泥坑子所感動了似的,總要回過頭來望一望,打量一會,
似乎要有些話說。終於也沒有說什麼,還是走了。
有一天,下大雨的時候,一個小孩子掉下去,讓一個賣豆腐的救了上來。
救上來一看,那孩子是農業學校校長的兒子。
於是議論紛紛了,有的說是因為農業學堂設在廟里邊,沖了龍王爺了,龍王爺要降
大雨淹死這孩子。
有的說不然,完全不是這樣,都是因為這孩子的父親的關系,他父親在講堂上指手
畫腳的講,講給學生們說,說這天下雨不是在天的龍王爺下的雨,他說沒有龍王爺。你
看這不把龍王爺活活地氣死,他這口氣那能不出呢?所以就抓住了他的兒子來實行因果
報應了。
有的說,那學堂里的學生也太不像樣了,有的爬上了老龍王的頭頂,給老龍王去戴
了一個草帽。這是什麼年頭,一個毛孩子就敢惹這么大的禍,老龍王怎麼會不報應呢?
看著吧,這還不能算了事,你想龍王爺並不是白人呵!你若惹了他,他可能夠饒了你?
那不像對付一個拉車的、賣菜的,隨便的踢他們一腳就讓他們去。那是龍王爺呀!龍王
爺還是惹得的嗎?
有的說,那學堂的學生都太不像樣了,他說他親眼看見過,學生們拿了蠶放在大殿
上老龍王的手上。你想老龍王哪能夠受得了。
有的說,現在的學堂太不好了,有孩子是千萬上不得學堂的。一上了學堂就天地人
鬼神不分了。
有的說他要到學堂把他的兒子領回來,不讓他念書了。
有的說孩子在學堂里念書,是越念越壞,比方嚇掉了魂,他娘給他叫魂的時候,你
聽他說什麼?他說這叫迷信。你說再念下去那還了得嗎?
說來說去,越說越遠了。
過了幾天,大泥坑子又落下去了,泥坑兩岸的行人通行無阻。
再過些日子不下雨,泥坑子就又有點像要幹了。這時候,又有車馬開始在上面走,
又有車子翻在上面,又有馬倒在泥中打滾,又是繩索棍棒之類的,往外抬馬,被抬出去
的趕著車子走了,後來的,陷進去,再抬。
一年之中抬車抬馬,在這泥坑子上不知抬了多少次,可沒有一個人說把泥坑子用土
填起來不就好了嗎?沒有一個。
有一次一個老紳士在泥坑漲水時掉在里邊了。一爬出來,他就說:
「這街道太窄了,去了這水泡子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了,這兩邊的院子,怎麼不把
院牆拆了讓出一塊來?」
他正說著,板牆里邊,就是那院中的老太太搭了言。她說院牆是拆不得的,她說最
好種樹,若是沿著牆根種上一排樹,下起雨來人就可以攀著樹過去了。
說拆牆的有,說種樹的有,若說用土把泥坑來填平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泥坑子里邊淹死過小豬,用泥漿悶死過狗,悶死過貓,雞和鴨也常常死在這泥坑
里邊。
原因是這泥坑上邊結了一層硬殼,動物們不認識那硬殼下面就是陷阱,等曉得了可
也就晚了。它們跑著或是飛著,等往那硬殼上一落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白天還好,或
者有人又要來施救。夜晚可就沒有辦法了。它們自己掙扎,掙扎到沒有力量的時候就很
自然地沉下去了,其實也或者越掙扎越沉下去的快。有時至死也還不沉下去的事也有。
若是那泥漿的密度過高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事。
比方肉上市,忽然賣便宜豬肉了,於是大家就想起那泥坑子來了,說:
「可不是那泥坑子里邊又淹死了豬了?」
說著若是腿快的,就趕快跑到鄰人的家去,告訴鄰居。
「快去買便宜肉吧,快去吧,快去吧,一會沒有了。」
等買回家來才細看一番,似乎有點不大對,怎麼這肉又紫又青的!可不要是瘟豬肉。
但是又一想,哪能是瘟豬肉呢,一定是那泥坑子淹死的。
於是煎、炒、蒸、煮,家家吃起便宜豬肉來。雖然吃起來了,但就總覺得不大香,
怕還是瘟豬肉。
可是又一想,瘟豬肉怎麼可以吃得,那麼還是泥坑子淹死的吧!
本來這泥坑子一年只淹死一兩只豬,或兩三口豬,有幾年還連一個豬也沒有淹死。
至於居民們常吃淹死的豬肉,這可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真是龍王爺曉得。
雖然吃的自己說是泥坑子淹死的豬肉,但也有吃了病的,那吃病了的就大發議論說:
「就是淹死的豬肉也不應該抬到市上去賣,死豬肉終究是不新鮮的,稅局子是干什
么的,讓大街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賣起死豬肉來?」
那也是吃了死豬肉的,但是尚且沒有病的人說:
「話可也不能是那麼說,一定是你疑心,你三心二意的吃下去還會好。你看我們也
一樣的吃了,可怎麼沒病?」
間或也有小孩子太不知時務,他說他媽不讓他吃,說那是瘟豬肉。
這樣的孩子,大家都不喜歡。大家都用眼睛瞪著他,說他:
「瞎說,瞎說!」
有一次一個孩子說那豬肉一定是瘟豬肉,並且是當著母親的面向鄰人說的。
那鄰人聽了倒並沒有堅決的表示什麼,可是他的母親的臉立刻就紅了。伸出手去就
打了那孩子。
那孩子很固執,仍是說:
「是瘟豬肉嗎!是瘟豬肉嗎!」
母親實在難為情起來,就拾起門旁的燒火的叉子,向著那孩子的肩膀就打了過去。
於是孩子一邊哭著一邊跑回家裡去了。
一進門,炕沿上坐著外祖母,那孩子一邊哭著一邊撲到外祖母的懷里說:
「姥姥,你吃的不是瘟豬肉嗎?我媽打我。」
外祖母對這打得可憐的孩子本想安慰一番,但是一抬頭看見了同院的老李家的奶奶
站在門口往裡看。
於是外祖母就掀起孩子後衣襟來,用力地在孩子的屁股上哐哐地打起來,嘴裡還說
著:
「誰讓你這么一點你就胡說八道!」
一直打到李家的奶奶抱著孩子走了才算完事。
那孩子哭得一塌糊塗,什麼「瘟豬肉」不「瘟豬肉」的,哭得也說不清了。
總共這泥坑子施給當地居民的福利有兩條:
第一條:常常抬車抬馬,淹雞淹鴨,鬧得非常熱鬧,可使居民說長道短,得以消遣。
第二條就是這豬肉的問題了,若沒有這泥坑子,可怎麼吃瘟豬肉呢?吃是可以吃的,
但是可怎麼說法呢?真正說是吃的瘟豬肉,豈不太不講衛生了嗎?有這泥坑子可就好辦,
可以使瘟豬變成淹豬,居民們買起肉來,第一經濟,第二也不算什麼不衛生。
二
東二道街除了大泥坑子這番盛舉之外,再就沒有什麼了。
也不過是幾家碾磨房,幾家豆腐店,也有一兩家機房,也許有一兩家染布匹的染缸
房,這個也不過是自己默默地在那裡做著自己的工作,沒有什麼可以使別人開心的,也
不能招來什麼議論。那裡邊的人都是天黑了就睡覺,天亮了就起來工作。一年四季,春
暖花開、秋雨、冬雪,也不過是隨著季節穿起棉衣來,脫下單衣去地過著。生老病死也
都是一聲不響地默默地辦理。
比方就是東二道街南頭,那賣豆芽菜的王寡婦吧:她在房脊上插了一個很高的桿子,
桿子頭上挑著一個破筐。因為那桿子很高,差不多和龍王廟的鐵馬鈴子一般高了。來了
風,廟上的鈴子格棱格棱地響。王寡婦的破筐子雖是它不會響,但是它也會東搖西擺地
作著態。
就這樣一年一年地過去,王寡婦一年一年地賣著豆芽菜,平靜無事,過著安詳的日
子,忽然有一年夏天,她的獨子到河邊去洗澡,掉河淹死了。
這事情似乎轟動了一時,家傳戶曉,可是不久也就平靜下去了。不但鄰人、街坊,
就是她的親戚朋友也都把這回事情忘記了。
再說那王寡婦,雖然她從此以後就瘋了,但她到底還曉得賣豆芽菜,她仍還是靜靜
地活著,雖然偶爾她的菜被偷了,在大街上或是在廟台上狂哭一場,但一哭過了之後,
她還是平平靜靜地活著。
至於鄰人街坊們,或是過路人看見了她在廟台上哭,也會引起一點惻隱之心來的,
不過為時甚短罷了。
還有人們常常喜歡把一些不幸者歸劃在一起,比如瘋子傻子之類,都一律去看待。
哪個鄉、哪個縣、哪個村都有些個不幸者,瘸子啦、瞎子啦、瘋子或是傻子。
呼蘭河這城裡,就有許多這一類的人。人們關於他們都似乎聽得多、看得多,也就
不以為奇了。偶爾在廟台上或是大門洞里不幸遇到了一個,剛想多少加一點惻隱之心在
那人身上,但是一轉念,人間這樣的人多著哩!於是轉過眼睛去,三步兩步地就走過去
了。即或有人停下來,也不過是和那些毫沒有記性的小孩子似的向那瘋子投一個石子,
或是做著把瞎子故意領到水溝里邊去的事情。
一切不幸者,就都是叫化子,至少在呼蘭河這城裡邊是這樣。
人們對待叫化子們是很平凡的。
門前聚了一群狗在咬,主人問:
「咬什麼?」
僕人答:
「咬一個討飯的。」
說完了也就完了。
可見這討飯人的活著是一錢不值了。
賣豆芽菜的女瘋子,雖然她瘋了還忘不了自己的悲哀,隔三差五的還到廟台上去哭
一場,但是一哭完了,仍是得回家去吃飯、睡覺、賣豆芽菜。
她仍是平平靜靜地活著。
三
再說那染缸房裡邊,也發生過不幸,兩個年青的學徒,為了爭一個街頭上的婦人,
其中的一個把另一個按進染缸子給淹死了。死了的不說,就說那活著的也下了監獄,判
了個無期徒刑。
但這也是不聲不響地把事就解決了,過了三年二載,若有人提起那件事來,差不多
就像人們講著岳飛、秦檜似的,久遠得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似的。
同時發生這件事情的染缸房,仍舊是在原址,甚或連那淹死人的大缸也許至今還在
那兒使用著。從那染缸房發賣出來的布匹,仍舊是遠近的鄉鎮都流通著。藍色的布匹男
人們做起棉褲棉襖,冬天穿它來抵禦嚴寒。紅色的布匹,則做成大紅袍子,給十八九歲
的姑娘穿上,讓她去做新娘子。
總之,除了染缸房子在某年某月某日死了一個人外,其餘的世界,並沒有因此而改
動了一點。
再說那豆腐房裡邊也發生過不幸:兩個伙計打仗,竟把拉磨的小驢的腿打斷了。
因為它是驢子,不談它也就罷了。只因為這驢子哭瞎了一個婦人的眼睛,(即打了
驢子那人的母親)所以不能不記上。
再說那造紙的紙房裡邊,把一個私生子活活餓死了。因為他是一個初生的孩子,算
不了什麼。也就不說他了。
您好,因為全文太長,不能全放在這,下面這個是網址,全文在裡面:http://www.shuku.net/novels/prose/xiaohongsw/flhz01.html
❹ 護士頭上戴頂帽子干什麼
燕帽是護士的象徵,可以區別醫生和護士
顏色則是根據醫院或者科室的要求來選擇的。
帽子上有一條杠的是護士長,兩杠的是總護士長,三杠的是護理部主任。
❺ 醫院戴花帽子的護士是幹嘛的
醫院戴花帽子的護士也是普通的護士,沒有職責之分。主要是為了顯得比較活潑,親和力較強,緩解患者緊張情緒。
行業人士都知道,看護士帽子的顏色和類型就能看出一個護士的級別,怎麼根據區分級別,不同的護士帽子有代表了什麼給大家講一下。
一般情況下,普通護士的帽子是沒有橫杠的,護士長級別的有一條橫杠,兩條是科護士長。屬於護理部主任級別的護士帽子邊上有斜杠,一條是護師,兩條是主管護師,三條是副主任、主任護師。
不同顏色的護士帽子代表的科室也不同,醫院習慣性的把內科、外科的護士帽子和衣服統一為白色。粉色代表著兒童的甜美、溫柔和純真,於是醫院會把兒科的護士帽子和服裝統一為粉色。我們也時常在急診科、門診科看到護士戴的帽子是綠色的。
❻ 醫生為什麼戴花頭巾
戴帽子是怕頭發太長或者掉頭發掉頭屑等會污染手術無菌區,有一次性的,但醫生每天做手術都要戴帽子,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口罩帽子,也裝飾不了別的,就給自己換換花帽吧。
❼ 求蕭紅《呼蘭河傳》全文。
呼蘭河這小城裡邊住著我的祖父。
我生的時候,祖父已經六十多歲了,我長到四五歲,祖父就快七十了。
我家有一個大花園,這花園里蜂子、蝴蝶、蜻蜓、螞蚱,樣樣都有。蝴蝶有白蝴蝶、
黃蝴蝶。這種蝴蝶極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紅蝴蝶,滿身帶著金粉。
蜻蜓是金的,螞蚱是綠的,蜂子則嗡嗡地飛著,滿身絨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圓圓
地就和一個小毛球似的不動了。
花園里邊明晃晃的,紅的紅,綠的綠,新鮮漂亮。
據說這花園,從前是一個果園。祖母喜歡吃果子就種了果園。祖母又喜歡養羊,羊
就把果樹給啃了。果樹於是都死了。到我有記憶的時候,園子里就只有一棵櫻桃樹,一
棵李子樹,為因櫻桃和李子都不大結果子,所以覺得他們是並不存在的。小的時候,只
覺得園子里邊就有一棵大榆樹。
這榆樹在園子的西北角上,來了風,這榆樹先嘯,來了雨,大榆樹先就冒煙了。太
陽一出來,大榆樹的葉子就發光了,它們閃爍得和沙灘上的蚌殼一樣了。
祖父一天都在後園里邊,我也跟著祖父在後園里邊。祖父帶一個大草帽,我戴一個
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當祖父下種,種小白菜的時候,
我就跟在後邊,把那下了種的土窩,用腳一個一個地溜平,哪裡會溜得准,東一腳的,
西一腳的瞎鬧。有的把菜種不單沒被土蓋上,反而把菜子踢飛了。
小白菜長得非常之快,沒有幾天就冒了芽了,一轉眼就可以拔下來吃了。
祖父鏟地,我也鏟地;因為我太小,拿不動那鋤頭桿,祖父就把鋤頭桿拔下來,讓
我單拿著那個鋤頭的「頭」來鏟。其實哪裡是鏟,也不過爬在地上,用鋤頭亂勾一陣就
是了。也認不得哪個是苗,哪個是草。往往把韭菜當做野草一起地割掉,把狗尾草當做
谷穗留著。
等祖父發現我鏟的那塊滿留著狗尾草的一片,他就問我:
「這是什麼?」
我說:
「穀子。」
祖父大笑起來,笑得夠了,把草摘下來問我:
「你每天吃的就是這個嗎?」
我說:
「是的。」
我看著祖父還在笑,我就說:
「你不信,我到屋裡拿來你看。」
我跑到屋裡拿了鳥籠上的一頭谷穗,遠遠地就拋給祖父了。說:
「這不是一樣的嗎?」
祖父慢慢地把我叫過去,講給我聽,說穀子是有芒針的。
狗尾草則沒有,只是毛嘟嘟的真像狗尾巴。
祖父雖然教我,我看了也並不細看,也不過馬馬虎虎承認下來就是了。一抬頭看見
了一個黃瓜長大了,跑過去摘下來,我又去吃黃瓜去了。
黃瓜也許沒有吃完,又看見了一個大蜻蜓從旁飛過,於是丟了黃瓜又去追蜻蜓去了。
蜻蜓飛得多麼快,哪裡會追得上。好在一開初也沒有存心一定追上,所以站起來,跟了
蜻蜓跑了幾步就又去做別的去了。
采一個倭瓜花心,捉一個大綠豆青螞蚱,把螞蚱腿用線綁上,綁了一會,也許把螞
蚱腿就綁掉,線頭上只拴了一隻腿,而不見螞蚱了。
玩膩了,又跑到祖父那裡去亂鬧一陣,祖父澆菜,我也搶過來澆,奇怪的就是並不
往菜上澆,而是拿著水瓢,拼盡了力氣,把水往天空里一揚,大喊著:
「下雨了,下雨了。」
太陽在園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別高的,太陽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睜不開眼睛,
亮得蚯蚓不敢鑽出地面來,蝙蝠不敢從什麼黑暗的地方飛出來。是凡在太陽下的,都是
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連大樹都會發響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對面的土牆都會回答似的。
花開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鳥飛了,就像鳥上天了似的。蟲子叫了,就像蟲子在
說話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無限的本領,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怎麼樣,就怎麼樣。
都是自由的。倭瓜願意爬上架就爬上架,願意爬上房就爬上房。
黃瓜願意開一個謊花,就開一個謊花,願意結一個黃瓜,就結一個黃瓜。若都不願
意,就是一個黃瓜也不結,一朵花也不開,也沒有人問它。玉米願意長多高就長多高,
他若願意長上天去,也沒有人管。蝴蝶隨意的飛,一會從牆頭上飛來一對黃蝴蝶,一會
又從牆頭上飛走了一個白蝴蝶。它們是從誰家來的,又飛到誰家去?太陽也不知道這個。
只是天空藍悠悠的,又高又遠。
可是白雲一來了的時候,那大團的白雲,好像灑了花的白銀似的,從祖父的頭上經
過,好像要壓到了祖父的草帽那麼低。
我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個陰涼的地方睡著了。不用枕頭,不用席子,就把草帽
遮在臉上就睡了。
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得和孩子似的。
祖父是個長得很高的人,身體很健康,手裡喜歡拿著個手杖。嘴上則不住地抽著旱
煙管,遇到了小孩子,每每喜歡開個玩笑,說:
「你看天空飛個家雀。」
趁那孩子往天空一看,就伸出手去把那孩子的帽給取下來了,有的時候放在長衫的
下邊,有的時候放在袖口裡頭。他說:
「家雀叼走了你的帽啦。」
孩子們都知道了祖父的這一手了,並不以為奇,就抱住他的大腿,向他要帽子,摸
著他的袖管,撕著他的衣襟,一直到找出帽子來為止。
祖父常常這樣做,也總是把帽放在同一的地方,總是放在袖口和衣襟下。那些搜索
他的孩子沒有一次不是在他衣襟下把帽子拿出來的,好像他和孩子們約定了似的:「我
就放在這塊,你來找吧!」
這樣的不知做過了多少次,就像老太太永久講著「上山打老虎」這一個故事給孩子
們聽似的,哪怕是已經聽過了五百遍,也還是在那裡回回拍手,回回叫好。
每當祖父這樣做一次的時候,祖父和孩子們都一齊地笑得不得了。好像這戲還像第
一次演似的。
別人看了祖父這樣做,也有笑的,可不是笑祖父的手法好,而是笑他天天使用一種
方法抓掉了孩子的帽子,這未免可笑。
祖父不怎樣會理財,一切家務都由祖母管理。祖父只是自由自在地一天閑著;我想,
幸好我長大了,我三歲了,不然祖父該多寂寞。我會走了,我會跑了。我走不動的時候,
祖父就抱著我;我走動了,祖父就拉著我。一天到晚,門里門外,寸步不離,而祖父多
半是在後園里,於是我也在後園里。
我小的時候,沒有什麼同伴,我是我母親的第一個孩子。
我記事很早,在我三歲的時候,我記得我的祖母用針刺過我的手指,所以我很不喜
歡她。我家的窗子,都是四邊糊紙,當中嵌著玻璃。祖母是有潔癖的,以她屋的窗紙最
白凈。
別人抱著把我一放在祖母的炕邊上,我不假思索地就要往炕里邊跑,跑到窗子那裡,
就伸出手去,把那白白透著花窗欞的紙窗給通了幾個洞,若不加阻止,就必得挨著排給
通破,若有人招呼著我,我也得加速的搶著多通幾個才能停止。手指一觸到窗上,那紙
窗像小鼓似的,嘭嘭地就破了。破得越多,自己越得意。祖母若來追我的時候,我就越
得意了,笑得拍著手,跳著腳的。
有一天祖母看我來了,她拿了一個大針就到窗子外邊去等我去了。我剛一伸出手去,
手指就痛得厲害。我就叫起來了。那就是祖母用針刺了我。
從此,我就記住了,我不喜她。
雖然她也給我糖吃,她咳嗽時吃豬腰燒川貝母,也分給我豬腰,但是我吃了豬腰還
是不喜她。
在她臨死之前,病重的時候,我還會嚇了她一跳。有一次她自己一個人坐在炕上熬
葯,葯壺是坐在炭火盆上,因為屋裡特別的寂靜,聽得見那葯壺骨碌骨碌地響。祖母住
著兩間房子,是里外屋,恰巧外屋也沒有人,裡屋也沒人,就是她自己。我把門一開,
祖母並沒有看見我,於是我就用拳頭在板隔壁上,咚咚地打了兩拳。我聽到祖母「喲」
地一聲,鐵火剪子就掉了地上了。
我再探頭一望,祖母就罵起我來。她好像就要下地來追我似的。我就一邊笑著,一
邊跑了。
我這樣地嚇唬祖母,也並不是向她報仇,那時我才五歲,是不曉得什麼的,也許覺
得這樣好玩。
祖父一天到晚是閑著的,祖母什麼工作也不分配給他。只有一件事,就是祖母的地
櫬上的擺設,有一套錫器,卻總是祖父擦的。這可不知道是祖母派給他的,還是他自動
的願意工作,每當祖父一擦的時候,我就不高興,一方面是不能領著我到後園里去玩了,
另一方面祖父因此常常挨罵,祖母罵他懶,罵他擦的不幹凈。祖母一罵祖父的時候,就
常常不知為什麼連我也罵上。
祖母一罵祖父,我就拉著祖父的手往外邊走,一邊說:
「我們後園里去吧。」
也許因此祖母也罵了我。
她罵祖父是「死腦瓜骨」,罵我是「小死腦瓜骨」。
我拉著祖父就到後園里去了,一到了後園里,立刻就另是一個世界了。決不是那房
子里的狹窄的世界,而是寬廣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麼大,多麼遠,用手摸不
到天空。
而土地上所長的又是那麼繁華,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覺得眼前鮮綠的一片。
一到後園里,我就沒有對象地奔了出去,好像我是看準了什麼而奔去了似的,好像
有什麼在那兒等著我似的。其實我是什麼目的也沒有。只覺得這園子里邊無論什麼東西
都是活的,好像我的腿也非跳不可了。
若不是把全身的力量跳盡了,祖父怕我累了想招呼住我,那是不可能的,反而他越
招呼,我越不聽話。
等到自己實在跑不動了,才坐下來休息,那休息也是很快的,也不過隨便在秧子上
摘下一個黃瓜來,吃了也就好了。
休息好了又是跑。
櫻桃樹,明是沒有結櫻桃,就偏跑到樹上去找櫻桃。李子樹是半死的樣子了,本不
結李子的,就偏去找李子。一邊在找,還一邊大聲的喊,在問著祖父:
「爺爺,櫻桃樹為什麼不結櫻桃?」
祖父老遠的回答著:
「因為沒有開花,就不結櫻桃。」
再問:
「為什麼櫻桃樹不開花?」
祖父說:
「因為你嘴饞,它就不開花。」
我一聽了這話,明明是嘲笑我的話,於是就飛奔著跑到祖父那裡,似乎是很生氣的
樣子。等祖父把眼睛一抬,他用了完全沒有惡意的眼睛一看我,我立刻就笑了。而且是
笑了半天的工夫才能夠止住,不知哪裡來了那許多的高興。把後園一時都讓我攪亂了,
我笑的聲音不知有多大,自己都感到震耳了。
後園中有一棵玫瑰。一到五月就開花的。一直開到六月。
花朵和醬油碟那麼大。開得很茂盛,滿樹都是,因為花香,招來了很多的蜂子,嗡
嗡地在玫瑰樹那兒鬧著。
別的一切都玩厭了的時候,我就想起來去摘玫瑰花,摘了一大堆把草帽脫下來用帽
兜子盛著。在摘那花的時候,有兩種恐懼,一種是怕蜂子的勾刺人,另一種是怕玫瑰的
刺刺手。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摘完了可又不知道做什麼了。忽然異想天開,這花若給
祖父戴起來該多好看。
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給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
到底是在干什麼。我把他的草帽給他插了一圈的花,紅通通的二三十朵。我一邊插著一
邊笑,當我聽到祖父說:
「今年春天雨水大,咱們這棵玫瑰開得這么香。二里路也怕聞得到的。」
就把我笑得哆嗦起來。我幾乎沒有支持的能力再插上去。
等我插完了,祖父還是安然的不曉得。他還照樣地拔著壠上的草。我跑得很遠的站
著,我不敢往祖父那邊看,一看就想笑。所以我借機進屋去找一點吃的來,還沒有等我
回到園中,祖父也進屋來了。
那滿頭紅通通的花朵,一進來祖母就看見了。她看見什麼也沒說,就大笑了起來。
父親母親也笑了起來,而以我笑得最厲害,我在炕上打著滾笑。
祖父把帽子摘下來一看,原來那玫瑰的香並不是因為今年春天雨水大的緣故,而是
那花就頂在他的頭上。
他把帽子放下,他笑了十多分鍾還停不住,過一會一想起來,又笑了。
祖父剛有點忘記了,我就在旁邊提著說:
「爺爺……今年春天雨水大呀……」
一提起,祖父的笑就來了。於是我也在炕上打起滾來。
就這樣一天一天的,祖父,後園,我,這三樣是一樣也不可缺少的了。
颳了風,下了雨,祖父不知怎樣,在我卻是非常寂寞的了。去沒有去處,玩沒有玩
的,覺得這一天不知有多少日子那麼長。
❽ 麻醉師為什麼帶花頭巾
麻醉醫生帶花帽子其主要目的就是緩解病人的緊張情緒,因為病人進手術室後,是非常緊張的,而且手術室的單一顏色更加重了病人的緊張情緒,所以改變一下顏色醫護人員、病人的緊張情緒都可以得到緩解。有的醫院護士均穿一些花色的衣服。另外麻醉醫生在手術室戴花色帽子,他人可以一眼認出麻醉醫生,在緊急情況下有利於搶救病人,處理危機情況。謝謝